赤峰城是一座让我魂牵梦萦的故地,赤峰文坛是一座让我惊讶的谜台。 8月,应邀参与了赤峰重点作家培训班的授课活动,本以为是一次惯常的演讲,没想到却是一次令我重识“我的城”的回乡之旅,而且还是一次文学发现探奇。我惊讶地发现这里原来是一片文学的热土,艺术的海洋,文化的故乡,如此之多的作家、诗人,如此之丰富的成果,如此之频繁的文学活动,在我的专业视野里,却是罕见的。 有人把席慕容和鲍尔吉原野算在赤峰作家的队伍里,我并不以为然。他们实质上跟赤峰文坛的血缘关系并不大。席慕容“原籍内蒙古察哈尔部”,即使挂上一点边,却即不是出生于此,也不是生长于此,她与赤峰关系何在?她所描述的“草原”“额吉”是幻化的产物,文学的虚妄,与现实的绿色奶香没有太大的关系,是一种“特殊的想象异域”。鲍尔吉原野虽然生长在赤峰,在赤峰读的书,但他的老家却是哲里木盟科左后旗,他的主要活动地也不在赤峰。因此,说他们是赤峰作家是牵强的。所以,长期以来,赤峰作家群对我来说并不具有吸引力,加之对故乡的多年疏远,我对赤峰作家的了解,大体止于象张长弓,其木德道尔吉,布林贝赫这些前辈作家,或象荆永鸣、申平、王樵夫等这样的在京城或全国有些影响的当代少数群体里。八月的回乡之旅,让我结识了一批真正的赤峰作家群体,他们热爱故乡,钟情文学,勤奋创作,成绩斐然。 至今我还被赤峰地域里那些热烈地谈论文学,出口成章地创作诗歌,一轮又一轮的文学活动,一篇又一篇的作品发表的人们惊到,他们的创作与成绩已然让我敬佩不已。就连那些白天在地里劳作的农人也拿起笔来写小说、写诗了,就连那些干体力活的工人、下岗者、底层的劳动者们也在写作,这支队伍如此让人钦佩。 据赤峰文联的资料透露,在这个小小的赤峰城里(当然,赤峰人总以“大赤峰”而自豪),赤峰市有市级作家协会会员人,省级作协会员人,国家级作协会员有26人。赤峰市12个旗县区都有自己的“作家协会”,正式会员有多名。不仅如此,各旗县区级作家都办有会刊。除年创办的老牌纯文学刊物《百柳》和《西拉沐沦》外,各旗县作协也办有内部刊物。如红山区的《红山诗词》、松山区的《松山诗词》、克什克腾旗的《松漠》、翁牛特旗的《少郞河》《翁牛特史志》、宁城县的《老哈河》、喀喇沁旗的《沁园》《漠南风》、阿鲁科尔沁旗的《阿鲁科尔沁》、林西县的《铜都文艺》等。这些作协会员们激情澎湃,描写现实,想象美好的未来,表达来自千年红山文化沃土的激情。 这样一支令人敬畏的写作队伍应当有一个名姓,我称他们为“文学红山军”。文学红山军指的是扎根于赤峰的本乡本土的作家、诗人们,他们出生于此,生活于此,创作于此,除了求学和特殊的原因间断式离开赤峰以外,大部分时间活动于赤峰,是以赤峰为根基的创作者。 中国文学界有“陕军东征”“湘军北上”“文学皖军”“文学鲁军”“文学豫军”“文学浙军”等等大旗,大旗之下,催生了众多作家作品,带去了一方文学的繁荣。而“文学红山军”这个旗号其实力和潜力可能是不可限量的,这支文学大军已然形成了猎猎气势,正在汇聚能量,是需要打出一面自己的旗号的。举旗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独特而自成风格的存在和存在方式。 文学红山军团可被作为“文学现象”看待的作家和事件很多,因为一本被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《纵马草原》掀起的一波又一波评论热潮,就有人提议把年称为“樵夫年”,得到众多红山军团成员的呼应,对于文学红山军来说,这个命名并非不妥。年要说的文学红山军成就实在太多,天热、刘玉琴、陶旭东、宝尔吉德、杜华、刘贵庚、张彩凤、李学萍,红山诗歌、红山小说、红山散文、赤峰小小说、赤峰乡土文学创作、赤峰草原文学、赤峰城市文学等等,皆可称为“现象”,更可作为赤峰文学研究的焦点、热点、兴奋点。 我呼吁,建立一个有官方性质的“赤峰文学研究中心”或“红山文学研究所”之类的专事“文学红山军”研究的机构,去深度挖掘赤峰文化厚土之下的文学根基,开拓赤峰文学现实空间,打开一条通向赤峰文学未来的门户,为赤峰文学的发展加满油、鼓足劲,鸣枪,发力,呐喊。 赤峰文学的活跃发达与传承几千年的文化基因有关,与外来文明的不断融合充实有关。红山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,这里是天下第一龙的故乡,也是天下第一凤的故乡,还是中国传统农业的故地,大辽文明的原乡。这里是人杰地灵的沃土,也是文化传承的精神肥壤。因此这里的文化发达,而我们所看到的文学种子也深植于斯。 小说创作方面,实力与潜力具佳的迟占勇、肖龙、天热、李晓峰、乌·宝音乌力吉、刘贵庚、刘泷、杜华、李学萍、吴国丽、赵杰、贾月珍、杜景礼、郭岩君、韩静慧、陈计中、陶春中、张雅琴等。特别是我尊敬的刚刚意外去世的作家荆永鸣,他在小说作者队伍中已经是全国有名的高手,他的中短篇小说《外地人》《大声呼吸》《创可贴》《在时间那边》,长篇小说《老家有多远》《北京时间》,散文集《心灵之约》等作品获过全国大奖多项,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作家,可惜年4月11日意外去世。 目前活跃在赤峰的小说作者中,高子民是个可以预见的未来。他是位记者却酷爱文学,在诗歌、诗歌理论、小说、剧作、杂文等多个领域都有成果,如诗文集《龙乡情韵》、诗词理论集《60词牌花飞絮》、杂文集《牧野微言》、电视连续剧文学脚本《神麻》、电影文学剧本《对夹传奇》、微电影《名誉村民》,特别是长篇小说“雾城三部曲”《雾色边城》、《雾漫红城》和《雾散龙城》、正在进行的长篇小说《捕鱼图与玄机图》、中篇小说《雪恋》《融雪》。在全国报刊发表诗歌、散文、小说、剧本和报告文学上百篇,曾获中国百家报刊文学大赛诗文类一等奖、内蒙古杂文类二等奖。《雾色龙城》获市级扶持。 另一位令人敬佩的作家是赤峰市作协副主席刘玉琴,她创作的长篇小说《女儿如水》《那红红的萨日朗》《嫁接》等作品已经产生了很大影响,也是成绩斐然,获誉良多。 李学萍作为后起之秀,其创作前景颇可期待,其下过大功夫的长篇小说《契丹驸马》在网上广泛流传,读者群很大。 农民作家田夫一边在田间劳作,一边创作不断,其小说《回家》、《名狗》、《承诺》《一票》等作品连连获奖,成为农民作家中的佼佼者。 “红山军”的小小说创作在全国有名,赤峰有一批专注于小小说创作的作家,申平、刘泷、田夫、鞠志杰、周东明、徐站夫、刘国星、刘贵赓等作家是代表,他们勤奋多产,质高量大,得到小小说界的认可,被称为文学“现象”。 诗歌创作是赤峰文学创作最为活跃的领域。以丰富的新体诗创作为主,旧体诗作品也不在少数。红山军团的诗人们个个都怀有“赤子之心”,个个年轻、活力四射,他们热爱生活,沉浸在诗的世界里,用心力和灵魂抒写着对生活的美好体悟和对精神世界的种种向往,让人感动不已。 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的诗人如此之多,素心、崔友、宝尔吉德、张彩凤、鲁瑛、卢艳丽、张晓娟、张景慧、卢芳、贺永霞(丝雨)等人已在全国诗坛小有声誉。红山军团的每一个成员几乎都写诗。假如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一时说不出名字,你就直接称呼对方“大诗人”准没错,因为他们都有诗作在传播,都有诗人的气质和写诗的习惯,每个诗人都活跃而勤奋,用激情抒写着情感世界。 还有一个诗歌现象令人称道,就是赤峰诗社林立。红山诗社、蓝太阳诗社、宁城一肯中乡八里铺农民诗社、赤峰八姊学社等等。他们创作诗歌、编辑诗集、举办诗会,进行赛诗、采风活动,是一群充满着青春气息的文学团体。 赤峰的诗社团结了一批同道者,切磋、交流、融汇、互补让诗社成为诗人的精神园地,诗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诗、写诗、论诗,从庸庸碌碌的世俗生活中超脱出来,转换到灵魂道场,这也客观上促成了红山诗歌创作的持续和进步。 诗人崔友在谈目前赤峰诗坛的状况时说:赤峰的“诗歌作品在全国屡屡获得奖励。现在是最好的阶段。问题是作家们年龄偏大。”这说出了目前红山军的一个基本事实。可是,从另一个角度看,诗人的年龄在红山军里并不是个问题,虽说诗歌是“年轻人”的事业,可是,“年轻”并不单单指年龄上的,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,一个充满着童心的灵魂比一个沉沉无生气的身体不知要强多少。红山军的诗人们恰是这样一种状态,最活跃的那些诗人,并不是年龄小的,而是一批80后、70后、60后,甚至是50后的诗人,他们勤奋耕耘,写诗几乎成为了他们的习惯和生活状态,这个现象也是令人惊讶的。 如果从诗心、文情的角度看,“老作家”“老诗人”实质上在红山军里并不存在。这些活跃的文学劲军,不是“宝刀未老”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的概念,而是刀锋霍霍的正当年。他们胯下骑有红山文化神驹,掌中端握闪闪发亮诗情笔,短刀长枪才华横溢,杀进密不透风名将林立的中国文坛,出色地完成了一次次冲锋。他们的心都是少年的,青春的,强壮的,美好的,他们的诗带着醇醇的“老窖”美味飘浮在文化红山的空气中,令人迷醉。 红山军的非虚构文体创作也是活跃的。今年,内蒙古作协副主席王樵夫《纵马草原》的出版,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评论和点赞的热潮,让文坛刮目相看。陈秀民数度下乡采访蹲点所完成的长篇纪实作品《温暖记忆》,厚重扎实,真实地反映赤峰普通百姓的真实生活,令人敬畏。作家王俊慧的《家风这面镜子》、吕斌的散文《高手》、刘泷的散文《摆在案头的“长城”》都得到了广泛认可。 在赤峰,写散文的作家不在少数,而且写得很地道,有乡土气息,有人生感悟,读来让人感慨。徐亚光、犁夫、陶旭东、原国林、赵广贤、鲁瑛、周志华、孙立梅、刘晓娟、邵涌河、田苗苗、何景瑞等等作家在这方面比较出色。 红山军团的成员们在各种文学评奖中连连获奖,“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”、“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‘骏马奖’”、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“索伦嘎”奖,自治区“五个一工程”等领奖台上红山作家群们一次次亮相,已经显露出相当光彩的形象。 从繁荣和丰富的文学创作活动中,我们感觉到了红山军的一些明显特征。想就此作一分析和个人化的判断。 第一,乌兰牧骑式的作家队伍。乌兰牧骑的特点是成员都是多面手,个人能力很强,什么都能干。可以说,在红山军里几乎每个人都是多面手,以王樵夫为代表,作家高子民、田野、红桃(陶旭东)、谭志刚、李学江、贾云程、吕斌、史虎琴、贾英杰等等,什么都写,小说、诗歌、非虚构、戏剧影视剧本几乎无所不能,让人大开眼界。在我们津津于诗人张彩凤的诗歌才华时,她却出人意料地出版了一部长篇小说《石来运转》,令人惊异,她不仅写诗,小说也写得很地道。 但是,“乌兰牧骑式的写作”必然带来许多问题,首先是创作的专一性不够。每个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,“多面手”是在物质条件欠缺的情况下不得已的方法,文学创作的“乌兰牧骑”并不值得推崇。不专注就无法使作品写得透,写得结实,就会“不经看”。许多有才能的红山军作家,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创作数量和体裁的累积上,作品难以有所突破的原因恰在于此。踏踏实实地写好一部作品、烂熟于一种体裁创作,比急急忙忙地赶十部作品、什么体裁都忙活要好得多,以一种体裁为主攻,兼及其他。如果不是特殊原因赶任务,作家们需要真正地静下心来,沉入生命,踏实地完成心目中的佳构。 其次,“乌兰牧骑式的写作”虽然能够突显个人的能力,但在文学创作中这种写作自然会缺乏团队精神。文学创作不同于本就是团队活动的文艺表演,文学创作是个体劳动,是孤独的事业,能力强的人自我封闭,各自为战,能力弱的人会自生自灭,难以形成影响力。文学红山军以集体的形式出现,把个体的能力变成集体的力量,不断地发出有力的声音,展现有力的形象,互相交流、促进,不断进步才能形成势力。单个的作家能力再强,也是个体行为,一旦形成一种团队,就会产生影响力。一提“红山军”我们就很容易地说出数位顶尖的代表作家,知道这个团队的实力。 第二,受地域视野限制,作家的功利心比较重。 一个显明的标志就是追求“大刊”“国刊”,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