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几天不见肉,他就喊‘嘴里要淡出鸟儿来’。”这句话,讲的是男人。男人很少有不饕口馋舌的。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的,多半形容的是他们。梁实秋先生时代的女子,个个都是无私的端庄淑女,千辛万苦做出的美食,最后都倒进了男人的酒囊饭袋。 其实,馋是人之天性。天底下有谁不喜欢吃呢。连林语堂那样的大家,都称“快乐,多半与消化相关”。男人豪迈,喜食大餐;女人细腻,往往对小吃情有独钟。 老街上,到了下午三四点钟,各种各样的街头小食像约好了似的,纷纷出摊。推着小车到处卖的,是嵌着红枣的凤烫糕;挑着担出来的,是白玉般的豆腐脑和飘着虾皮的小馄饨。中十字街东北角的烧饼店里,胖奶奶撸起袖子,给一个个白嫩的饼胚子刷香油,洒芝麻。做菊花池的奶奶拿个小爬爬凳,低低地坐着,加了虾仁的萝卜丝的香味,都快飘到天上去了。 下午放学后,我和好朋友张小月一起,从学校南大门向西骑行,经过体育场、丁字街、电影院、邮局,依次到达新东桥、人民剧场、曲江浴室,最终在迎春饭店门口停车驻足。 正是日落黄昏时,午餐早已消化得无影无踪,晚饭暂时还没有着落。迎春饭店门口挤满了人,都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刻等着锅贴出炉。 东台有很多外地人看不懂的风俗。比如说饺子,大多用方面皮包成畚箕形,浑圆面皮的北方水饺极少见。但是锅贴呢,倒又做成北方水饺的模样了。煎锅贴的锅,须是平底大铁锅,直径约有一米,浇上香浓的菜油,将锅贴顺着锅边整齐摆放,盖好,片刻后淋上些水,锅里的热气便滋滋地翻腾。再盖,再淋水,如是者数次后,锅贴们遂金黄灿烂,身形饱满。咬上一口,外表香酥鲜脆,内里温软如绵。猪肉馅的不会让人感觉油腻,韭菜馅的,更是香味扑鼻。 看着锅贴一锅一锅地由生变熟,却始终没有一个属于自己,那可真是非人的折磨。张小月巾帼不让须眉,回回都能于拥挤的人群中拔得头筹。每当她撸起袖管在前面冲锋陷阵时,我就在后面一边流口水,一边默默地为她加油。 锅贴一两四个,我能趁热一口气吃下三两,最惨的是有一回被烫着了,满嘴溜泡。 迎春饭店到了下午还卖金钢蹄。同样是平底锅做成,像猪蹄一样张牙舞爪,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咸味当道。有一年迎春饭店突然创新,做了甜味的金钢蹄。那真是绵软香糯,Q劲十足。甜金钢蹄牢牢揪住了我脆弱的胃,便天天拽着张小月一起去吃。 迎春饭店的早点和东台其它饭店差不多,都是鱼汤面当道。我最喜欢吃那里的烧卖。如果在烧卖里能吃到肉丁,感觉就像彩票中了奖,有种意外的惊喜。迎春饭店的师傅很可爱,在每只烧卖的褶子里,都放上一块小肉丁,白色的面皮,衬托出肉丁的酱红颜色,这就叫,好吃看得见。 年10月的一天,我和未来的林老师一起逛南京湖南路。金春锅贴店门口排了好长的一条队。女人天生喜欢凑热闹,我俩排队,付钱,买了牛肉猪肉芹菜白菜味的锅贴若干。吃完第一个,两人便异口同声地说,没有东台的好吃。 但是迎春的锅贴再好吃,现在也只能在梦里沙沙口水了。听人说锅贴的肉非常可疑,我没有火眼金睛,不能分辨出哪些是好肉做的,哪些是坏肉做的,只好选择闭嘴。 不吃,并不意味不想念。 不说,并不代表不爱你。 尊重原创,转载请与作者联系 图片源自网络,致谢原作者 非非妈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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